文：陳錦忠

圖：由本文作者提供。出自《田鼠阿佛》，上誼文化公司出版。

　　在我們所使用的語言和社會慣例中，就存在著許多空間和方向關係的符碼，例如：「高貴」、「背叛」、「眾望所歸」等，這些詞語就隱含著權力高低、意志向心和離心、重視對象的語意；在圖畫書中亦然，畫面中圖像單位的空間位置及方向的安排會因情節需要而有所調整變化，讓文字和圖像有最佳的配合。

《田鼠阿佛》（Frederick），李歐‧李奧尼（Leo Lionni）文圖，孫晴峰譯，上誼文化公司出版。

　　《田鼠阿佛》敘述一群田鼠為了渡過冬天，將糧食需求分為物質和精神兩個部分，最後透過一隻名叫阿佛的田鼠，證明了精神糧食的重要，並且被大家接受和尊崇的故事。當所有田鼠為冬天儲糧而忙碌時，阿佛沒和大家一樣辛勤工作，搬運食物儲存起來，而是靜靜不動。他為了灰冷和無聊的冬天生活準備，沉思樣地在收集陽光、顏色和字詞，如此卻得不到大家的認同。寒冷冬天來臨了，田鼠們的生活方式就是吃東西和聊天，但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儲存的糧食全被吃光後，大家也就都不想開口說話了，彼此的互動日益減少，日子變得很枯寂無聊。這時，阿佛把他收集的陽光、顏色和字詞，透過朗文朗誦給大家聽。當阿佛說起太陽的金黃色光芒，大家就覺得溫暖許多；說到麥田的紅罌粟和樹叢裡的綠葉子，大家心裡就有了鮮艷色彩；當朗誦詩歌，也就豐富了枯寂的冬日，因此大家尊崇田鼠阿佛是個偉大詩人！阿佛與眾不同的收集精神食糧終於發揮了作用，無形藝術的價值也被大家所肯定。

　　故事中，田鼠們在追求物質生活時，其實也有滿足心靈的需求，李奧尼證明了藝術和自我追求的價值。從田鼠阿佛因其生活價值觀的不同，而被認為不合群的獨異行動，到以心靈的色彩、陽光和詩詞豐富了大家的心靈世界，如此以行動證明了精神與物質同等重要的過程，透過畫面中與其他田鼠相對關係的視角、上下位置和方向的三種變化方式，策略性地引導故事情節進行，敘述著阿佛邁向勝利結果的過程。

1. 視角中呈現了正面、側面和背面三種方式。正面的語意是重要的，並與讀者正視面對；側面，被描述的對象，讀者是旁觀者；背面，靜止的，不重要的，且與讀者同陣線、同方向一起觀看。
2. 上下關係：在上方是重要、主導者，在下方則是不重要，需要臣服於他人。
3. 方向關係：方向統一是合群，相反則背離，相向是互動，而集中聚焦則是得到尊崇。

故事中主角和田鼠群體之間的視角、相關位置和方向變化過程（此圖非原圖而是依分析需求經擷圖處理）。

　　上圖表示阿佛與其他四隻田鼠之間在情節中的關係變化，剛開始是側面姿態且居於下方不受重視，方向上也和其他同伴相反，別的田鼠向右他向左，和大家的關係是外離而非內聚。當進入灰冷的冬天時，阿佛開始跟同伴分享他收集的陽光、顏色和字詞，此時站在高處朗誦詩詞的阿佛，遂成為了大家的目光焦點，有如詩人的工作被大家重視和尊崇，田鼠們也了解到心靈活動也是過冬的主要食糧。而最後一頁田鼠阿佛站在高高的石頭上，有如臺座上的英雄雕像，臉紅地接受讚美。故事中田鼠阿佛在視角是由側面到正面，位置上是由低至高，方向由外離到內聚而邁向勝利之路。

圖左為《田鼠阿佛》封底，圖右為德拉克洛瓦《自由領導人民》，1830。

　　本書封面及封底是獨立設計，未在故事內容中出現，當閱讀完整本書來到封底，田鼠阿佛手持精神慰藉象徵的罌粟花，背對讀者站立在石頭上，而回到封面，正面的阿佛手持罌粟花，有如接受鏡頭的環繞。整個故事中阿佛勝利的總結，其姿態如同廣場中的偉人雕塑，站在高高的臺座上望向廣大人群，而人們也必須抬頭仰望著他，這樣的場景令人想起法國浪漫主義畫家德拉克洛瓦（Eugène Delacroix）的畫作《自由領導人民》（La Liberté guidant le peuple），呈現舉起國旗的聖女貞德帶領法國人民革命成功的姿態，應證作者李歐尼對精神藝術勝利的宣示，帶領讀者們朝向精神心靈的偉大。

責任編輯：陳雅媛、陳嘉慧